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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吳邪有些模糊的印象中，年幼的他握著一枝毛筆，笨拙得不知道該怎麼控制，坐在他身旁的老人將粗糙的掌心緩緩地包覆在在他的小手上，放輕沉穩的嗓音講述使用的方法。

　　『小邪啊，好玩嗎？』

　　『好玩！』

　　經歷歲月而年邁的面容溫和地微笑，『以後你也會變得很厲害的。』

　　『像爺爺一樣厲害嗎？』聞聲抬起頭，筆失去了操控，便在米白的宣紙上畫下一道突兀的墨痕，『啊……』小吳邪一愣，不知如何是好。

　　『呵呵……』老人不介意地摸了摸孫子的頭髮，重新將筆握穩，在那墨痕上又畫上了幾筆，原本奇怪的墨色痕跡變成了一個字，老人帶著笑意地說：『每個人都曾經失敗過，小邪以後多多努力就一定沒有問題了。』

　　『嗚……』看著爺爺迅速的將他的錯誤變成了一個漂亮的字，小吳邪不解地歪著頭問：『爺爺也有失敗過？』

　　『當然，不只是爺爺，很多人都是這樣走過來的。』老人將毛筆擱在筆山上，『不管是任何事情……』

　　□

　　「老闆，這東西要放哪啊？」王盟拿著一個藍色雕花的陶瓷花瓶，站在大廳放大音量詢問著。

　　吳邪拉開內堂的門簾，探頭道：「你把架子上的東西拿下來，先把架子清乾淨，然後把商品也清一清，到時候再一起擺回去。」

　　「咦？全部嗎！」王盟一臉不敢相信。

　　「叫你清你就清，還磨蹭什麼。」吳邪瞇起雙眼瞪著王盟，他還不是也在打掃內堂。

　　「可是……老闆啊……」架子上大大小小的東西加起來至少有十幾件以上啊！而且有些看起來還價值不斐！

　　「弄壞一個你就完蛋了，再囉嗦等等叫你把門外牆壁都給我擦乾淨！」

　　「欸？！我我我清就是了……」王盟對著架子上的物品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的將物品一樣一樣地放到桌上，深怕一個不小心，就把東西摔壞了。

　　最近因為發生了許多事情，在北華山花了很多時間，回來時又因為重傷多日休養，一休養好後就接了黑瞎子的活去城西外拔植物，拔個植物又不知道為什麼跑到狐族的領地；日子一天過一天，也不知道王盟在他離開的這段期間到底是怎麼顧舖子的，舖子裡的東西一樣也沒賣出去，吳邪終於發覺再這樣下去不行，雖然手上還有些餘裕，但不代表可以繼續糜爛下去，哪天他爹或二叔問起了舖子狀況，他還真的會心虛不知道怎麼回答……

　　王盟主要負責將大廳裡的架子、商品、接待用的桌椅全部清乾淨，而吳邪因為這裡多了一位住宿者，以前沒有特別留意過生活方面有什麼不一樣，直到有一次他發現張起靈用過的一些物品都是用以前王盟偶爾留宿留下的東西時，才發覺事情不對勁。

　　吳邪之所以會發現，是因為王盟問他：『老闆，你人真好，我不住這裡時你還幫我打理這些……』他什麼時候打理過？吳邪腦內迴路轉了一圈，臉就黑了一半。

　　他確實有跟張起靈說過這裡的東西有需要就都盡量拿去用，但當時只是想到這裡的東西全是他的，大不了兩個男人共用其實也沒有什麼奇怪之處……直到在狐族領地發生的那事情後，吳邪一想到當時的狀況，忍不住臉紅了起來，不斷說服自己當時張起靈只是好意幫他，只有自己一個人胡思亂想，沒什麼好在意的。

　　雖然這樣說，張起靈之後可能會長時間住在這，多少還是再準備一組生活用品比較好，以前一個人住的時候要做什麼沒人管，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現在意識到還有另外一個人時，吳邪開始反省以前的粗心大意。

　　張起靈一早起床後又不見人影，吳邪習以為常，偶爾到了傍晚又會忽然看見人出沒在屋子裡，他不曾過問張起靈白天都去哪了，吳邪認為他即使是問了，張起靈也不會回答。

　　東西都整理得差不多時，將最後一組物品擺放在櫃子中，吳邪盯著兩個擺在一起的茶杯不禁愣了神，從這一刻開始，他才真正有了身旁多了一個人的踏實感，而那個人，是張起靈。

　　這段關係吳邪不知道會維持多久，張起靈曾說過留下是因為有人委託保護他，那麼是要保護到什麼時候呢？既然有人委託，就代表……最近會發生什麼大事情？

　　吳邪怎麼想都想不透，搔了搔頭，決定不將這些事情放在心上，或許等待時間到了，自然會明白。

　　內堂整理到一個段落後，吳邪走回大廳問道：「王盟你弄好了沒？」

　　「快好了、快好了。」王盟連忙加快速度，將清理好的商品逐一擺回架子上。

　　「等等弄好後就開店，最近沒有什麼客人，如果有人來都給我好好招呼，聽到沒。」吳邪在四周檢查，看王盟確實有好好打掃，便沒有再多說什麼。

　　王盟將東西都擺好，滿意地看著自己打掃乾淨的大廳和擺放整齊的商品，有一種莫名的成就感：「老闆，你看我擺得這麼整齊好看，一定會有很多客人上門的！」

　　「那沒客人的話算你頭上？」坐在櫃台旁的吳邪懶洋洋地靠著木椅說。

　　「呃……不算不算！老闆千萬不要算在我頭上。」王盟嘴角抽了抽，發覺自己的語病，尷尬的陪笑著。

　　顯然也只是開玩笑的吳邪搧了搧手，表示無所謂，「好了的話就去開門吧。」

　　「是！」

　　整理舖子花了點時間，現在已經是下午時候了，再過一兩個時辰就到關舖子的時間，要是平常這時間吳邪肯定是今天乾脆不開舖子，直接東西收一收跑去找老癢泡茶去了，但是現在情況不一樣，只要有一個客人來，就有可能會是一次機會。

　　時間慢慢過去，天色漸漸暗了下來，王盟因為吳邪也在一旁，不敢光明正大的打混，但又真的沒事做，看見天快黑了，無聊到一個極致的王盟忍不住問：「老闆，我們什麼時候關門？」

　　「嗯……」吳邪微微皺眉思索著，看時間確實也差不多了，王盟的表情吳邪又是怎麼不知道他的夥計閒得發慌？最後嘆息妥協：「好吧，那我們準備關門吧。」

　　「好！」王盟整個人簡直煥然一新，恢復成敬業的小夥計模樣，走到門前才想把兩側木門關閉時，注意到離舖子不遠處有個人朝著他們走來，看見有人要關門，對方急忙加快腳步，深怕趕不上一樣。

　　「老闆，好像有客人。」王盟眨了眨眼，對方還朝他揮手，示意不要關門，此舉動讓王盟更確定對方是往他們這邊來。

　　「喔？那門先不要關，你先回來吧。」吳邪聽見有人，便直了坐姿。

　　「好。」

　　沒有多久，一個身形較高大的男人出現在舖子門口，因為剛才跑步過來關係顯得有些氣不順，感激般地道：「呼……謝謝你們、謝謝你們。」

　　吳邪站起身，先是睨了一眼王盟，後者接收到視線，連忙轉身回內堂泡茶去了，隨後吳邪帶著微笑開始接待客人：「沒關係的，要不要先坐下來緩口氣？」

　　「咦、咦？好的……謝謝！」男人不好意思地點點頭，靦腆一笑，踏入屋內。

　　吳邪開始打量眼前這個男人，雖然個子較大，但給人感覺有些畏畏縮縮，站也站得不是很直，有一些駝背，不知道是不是本來的個性就是這樣。

　　「來，請喝茶。」王盟將茶給遞上，杯具放上桌時輕敲出沉穩的聲響。

　　「謝謝……」男人重複著感謝的話，將清淡的茶水一口氣喝下，休息了一會總算感覺好一些，這時才稍稍坐直了身子，他道：「不好意思……那個、可以叫我大奎。」

　　「你好，我叫吳邪，這裡的老闆。」友善地伸出手與對方相握，客氣地問：「請問來這裡是有什麼事呢？還是有中意哪方面的古玩？我都可以替你介紹。」

　　「不、那個……我想問一下你們這邊有在收這方面的東西嗎？」

　　「喔？你有什麼好東西想要出售嗎。」吳邪聽見是要來賣東西的，雖然有點惋惜，但若是一個好東西，之後出手也不虧本。

　　「是這個……」大奎拿出了一個包了許多布料的包裹，像是深怕一個不小心就將裡面的東西給摔壞了一樣，拆到最後一層布，吳邪能辨別那塊布肯定是塊高級布料，上方金絲繡花做工十分精美，裡頭的東西肯定價值不斐。

　　最後一層布拉開後，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個白玉製作的圓盤，吳邪問道：「我能拿起來看看嗎？」

　　「可以、可以，當然。」

　　吳邪將有些沉重的玉盤拿在手上，手指輕輕地撫摸細膩而光滑圓潤的表面，仔細地鑑定著玉的質量，讓吳邪意外的是，這塊白玉沒有參雜任何顏色，在市面上已經很少見了。

　　「你這塊玉盤哪來的？」吳邪繼續擺弄著玉盤，有些好奇地詢問著大奎。

　　「這、這是我一個朋友送給我的，最近決定把它賣掉，所以想問問你們有沒有在收這類的東西？」大奎小心翼翼地詢問。

　　「唔，其實真的要說，你這塊白玉盤品質算不錯，但是在業界中白色的玉石與其他像是青、紅、紫玉來比，白玉再怎麼高等卻都是價值最低的。」吳邪看著大奎臉色一下喜一下憂，他將玉盤放回桌面，認真道：「但如此純白的玉也已經很少見，如果你要賣，還是能賣到好價錢，我相信還是有在收藏這方面物品的買家在。」

　　大奎臉色不太好，沒有回話，像是在猶豫什麼一樣，吳邪繼續道：「你東西可以放在我這賣，如果賣出我就抽成，你也能獲利，這樣如何？」

　　「我這樣能得多少錢？」

　　「這就不一定了，如果你想要獲利大，就得挑買家開價，但相對如果沒有人要，你開價再低都不會有人跟你買，我這樣說你懂我的意思嗎？」

　　大奎看著那玉盤，原本猶豫的神色漸漸穩定下來，只好點點頭，他道：「那我可以委託你嗎？」

　　吳邪笑了笑，「當然沒有問題，如果你不放心東西在我這，我也可以先給你一些訂金。」

　　「好，那麼就拜託你了。」

　　「哪裡。」

　　□

　　天色已逐漸昏暗，將客人送走後，王盟把大門給關上，他問：「老闆，這玉盤能賣多少啊？」

　　「難說，這真的要看客人怎麼買。」吳邪點了盞燈，透著燈光觀察著玉盤，這塊白玉做工真的很不錯，又圓又白，就像滿月一樣，些微晃動的光源透映玉石閃爍，讓人忍不住著迷。他將白玉盤放在架子上，「那你差不多收一收就可以走了，今天辛苦了。」

　　「好～」王盟迅速的把東西收好，與吳邪道過晚安後便離開舖子。

　　吳邪在舖子裡簡單巡了一圈後沒有發現什麼異狀，上了二樓拿了套乾淨的衣物，回到一樓沐浴間，清水沖去一天勞動的汗水，安靜的舖子裡只能聽見些許沖水的聲音。

　　將衣服穿好，吳邪走入內堂時隱約聽見大廳傳來細微的聲音，他第一個想到的是張起靈回來了，但隨後又想起，張起靈若見大門關閉時就不走正門，大多都從內堂的木門窗進出，雖然吳邪不能理解木門窗明明是鎖起來的，張起靈是用了什麼辦法開門的？飄遠的思緒又再一次被大廳的聲音吸引回來，吳邪只好提著油燈拉開門簾，對著昏暗的空間試探地問：「小哥？」

　　昏暗的大廳內靜悄悄，一個人都沒有，於是吳邪將大廳大門給打開，也沒有人在外頭。

　　難道是有人剛好經過外面？

　　吳邪就當自己多心，又把門關上，外面的天色已完全暗了下來，這時候還稱不上很晚，有一兩個人經過這裡也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提著著油燈回到內堂，掀開門簾的那瞬間吳邪因為看見內堂的人影而嚇了一跳，直到看清楚是什麼後才鬆了一口氣，無奈道：「小哥，你真的走路都沒有聲音耶……」

　　不明白吳邪的反應，張起靈道：「剛回來。」

　　「你吃過東西沒？我還沒吃，要不要一起吃？」

　　「嗯。」

　　吳邪將燈放在桌上，想到剛才的事情，便問：「你剛有經過正門嗎？」

　　張起靈面無表情搖頭：「沒有。」

　　「那應該是我多心了。」

　　吳邪進了灶房，弄了兩碗熱騰騰的麵，吃麵的這段時間只有動筷發出的細小聲響，沒人開口說話，吳邪卻也不覺得尷尬。或許他已經習慣了這種方式，張起靈不愛說話，而他也不一定要刻意打破這份沉默，與其說安靜，不如說是一種讓人能放鬆的寧靜。

　　用完晚膳，吳邪收拾空碗時忽然想到一件事，他道：「小哥，我今天有幫你準備了一些日常用品，以後都用那些吧。」

　　「……」

　　看張起靈沉默，吳邪以為張起靈覺得他多事，無奈地笑著說：「我是看你之後有段時間都要住這，老是用王盟的東西也不太好，那些東西算我給你的，不用客氣，直接拿去用吧。」

　　張起靈點點頭：「……謝謝。」

　　「不用謝，小事而已。」見張起靈接下他的好意，吳邪放心地笑說：「倒是之前你救了我那麼多次，我才要跟你道謝。」

　　雖然可能都是任務該做的事，但被救了多次也是不爭的事實，吳邪也認為自己或許該找時間多多鍛鍊，免得一直給張起靈添上麻煩。

　　張起靈聽見這番話並沒有什麼特別反應，吳邪也不想再繞著這事轉，只笑著說了幾句話就停止了這個話題。

　　想起前些日子下了幾場大雨，厚重的雲層退去不少，吳邪將燈留在內堂，逕自打開內堂的木窗門，映入眼簾的是遼闊夜空中高掛著皎潔的滿月，數顆閃爍的星星點綴黑夜的美，即使不打燈，靠著月光就能看見四周的景色。正當感嘆著今晚夜空十分漂亮的當下，吳邪被另外一樣東西給吸引住。

　　「這是……」站在木廊旁盯著不遠處許久，確定自己沒有看錯後便踏下石階，穿過中央的空地，停留在一叢花前蹲下身，「之前的風鈴草？」

　　這是踏入狐族領地之前，接了黑瞎子的活去拔的植物，後來自己也拔了一株回家種，經過幾天後發現植物狀況不太好，吳邪以為種不成了，想著自己是不是少了什麼步驟才變成這樣，於是吳邪跑去問老癢，得到了一包奇怪粉末，吳邪照著老癢的話把粉末灑在土上，幾日之後風鈴草又恢復了原本生氣蓬勃的樣子。

　　他問老癢這是什麼奇怪粉末，沒想到老癢除了可以治療人類還能治療植物！簡直太神奇了，吳邪高興地將這好消息告訴老癢，結果老癢得意笑說他可是賣藥的，大多藥材來自植物，要是連這些都不懂的話，以後怎麼混？

　　這株風鈴草救活之後，吳邪今天才發現它與其他植物不同……像是鈴鐺般的小小白色花朵，一朵接一朵地綻開著，它們在這黑夜中散發著像是生命力般微弱的光芒，隨著微風輕輕擺盪。

　　吳邪回想起那時所看見的一大片盛開的白色花海，是不是到了這種時候也同樣在發光呢？

　　只可惜前些日子下大雨，不知道有空時回去看看是否還能看見這樣的景色。

　　他這裡的風鈴草能在雨後存活下來，這可要誇讚王盟當時的機靈，看陰暗的天空佈滿厚重的雲層，灰濛濛的像是會隨時下雨的模樣，那時王盟便拿了東西在上方擋了擋，風鈴草與其他花草才免於這一場雨劫。

　　「話說回來，一般的花應該不會發光吧……」吳邪挑起眉，自言自語般道。

　　「不會。」站在木廊上將吳邪的舉止收進眼裡，張起靈道。

　　「小哥，你知道？」吳邪有些訝異地站起身，「那是為什麼會發光？」

　　「……那塊地靈氣很重。」語畢。

　　「咦？是這樣嗎……」他當時倒是沒有注意到這麼多，很自然而然的就融入環境，這讓他想起回程時莫名被接到狐族領地一事，或許就跟這有關聯？

　　如果他當時再注意一些的話，說不定就不會發生這種事情了。

　　吳邪暗自嘆了一口氣，也不能怪張起靈沒跟他說，沒注意到這種事情原本就是自己大意，跟張起靈無關，更何況即使當時發現了這件事情，在自然環境中也是正常不過的，又誰能知道這些事情與狐族領地有直接關係呢。

　　吳邪自我反省後，站起身問：「小哥，要喝茶嗎？」

　　張起靈搖頭。

　　「那你別只站在那邊盯著我看，找點事情做吧，或是先去休息？」

　　張起靈仍是待在原地，默默盯著吳邪。

　　吳邪被瞧得有些不自在，「還是我臉上有什麼……」自己摸了摸臉頰，也沒有什麼髒東西，「……到底怎麼了？」

　　「你心煩。」

　　「我？」吳邪微愣，不解地眨了眨眼：「我沒有心煩。」

　　「……」張起靈微微瞇起眼，顯然不相信吳邪所說的。

　　「……其實也稱不上煩，只是有點低落而已，也不是你說了什麼讓我心煩，這是我自己的問題。」沒有想到張起靈注意到這些細微的變化，吳邪只好苦笑：「你別介意。」

　　吳邪走到張起靈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讓張起靈放心，他道：「我沒事。」

　　「嗯。」

　　說完，張起靈轉身回了屋內，吳邪探頭看了會，對方似乎不再理會他，準備洗澡的模樣，讓吳邪鬆了口氣。

　　沒了說話的聲音，屋內十分的安靜，吳邪泡了一壺茶坐在木廊旁，夏末的晚風總是讓人覺得舒服，微風徐徐吹動髮梢，讓心逐漸沉著下來。

　　糢糢糊糊中吳邪覺得有人在搖他，睡意侵蝕意識，他對於這種行為感到微微皺眉，含糊地咕噥了幾句，便再度沒了意識。

　　張起靈的髮梢還滴著水，他洗完澡出來就看見吳邪睡在木廊上，睡得似乎挺香的，還搖不醒，大有直接在這睡到天亮的氣勢。

　　他將吳邪給抱起，一個成年男人的重量對張起靈來說不算什麼，輕鬆把人給抱回二樓，安置在柔軟的床舖上，張起靈看著吳邪毫無防備的睡臉，沒了之前焦慮的情緒，卻多了一份無奈。

　　回到一樓將木窗門關好，將沒什麼在用的油燈給吹熄，在燈火熄滅的剎那，張起靈聽見大廳傳來了細小的聲響。他瞬間皺起雙眉，握起放在一旁的烏金古刀，無聲地走向大廳。

　　剛才的聲音確實從大廳內發出來的，難道有人入侵了？

　　不，回來後並沒有察覺到大廳有人，極有可能是他回來之前就入侵了，張起靈握緊刀，漆黑的環境對他來說並沒有什麼障礙，他仍可以清楚的看見周遭的景色，但大廳內卻沒有人的氣息，或許是刻意地將氣息隱藏起來，張起靈並不敢大意。

　　他能感覺到今天大廳似乎經過打掃，擺放的物品與環境變得整潔許多，除了櫃台與桌下並沒有可以藏身的地方，張起靈抬頭，天花板也沒有任何東西。

　　方才的聲音絕對不可能是他聽錯，確實從大廳內發出來的，可是，他也能確定這裡並沒有人。

　　……難道是老鼠？

　　這種解釋也不是不可能，他仔細地在環境繞過一圈，沒有看到奇怪的地方，張起靈皺眉，還是有可能是妖物？但吳邪在屋內四周都有貼下符咒，妖物不易闖入，若是高等的妖物，能完全把氣息隱藏可不是簡單就能解決的，但要隱藏氣息又要隱身，這種事他可沒見過。

　　張起靈確認環境沒有任何東西後，將刀收起，他回到二樓又再次巡了一次，沒有什麼異狀，只有吳邪安穩地在寢房睡著的細微呼吸聲。

　　「小哥……怎麼了？」吳邪意識模糊中張開眼見張起靈站在床一旁，下意識的挪了挪位置，「快睡吧……呼……」意識再度飄渺，沉沉地睡去。

　　張起靈默默看著眼前這一幕，到底多少次吳邪總是無意識中讓床位給他，即使他不需要睡床，吳邪仍是堅持著讓他躺在床上。

　　經過那麼多日，不習慣與人同睡的張起靈也漸漸的開始適應這種生活，他也越來越了解吳邪是怎麼樣的一個人，與最初自己判斷的沒有太大出入，不適合這一行，卻又不得不走這一條路。

　　他是一個奉令待在吳邪身旁，並且保護他的人。

　　張起靈只向吳邪透露了這些，對方沒有追問他，就默許讓他待在身旁。

　　沒有防備，沒有懷疑，就這樣融入了吳邪的生活。

　　想到這張起靈微微皺眉，若換作是其他人，吳邪也是這樣嗎？

　　張起靈不懂這種情緒到底稱作什麼，有點焦慮、煩躁、擔憂，從來未有過的感覺。每當他想對吳邪說些什麼時，那雙清澈的雙眼望著他時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但吳邪總有一天都必須明白，而他只能阻止最糟糕的情況發生。

《伏妖(參)》試閱完。